三、回看潮起

2016年在西安买房之后，我心中还是有些忐忑。有位同学在QQ群里打赌，说西安的房价半年内一定会涨30%。我看了之后，没敢说什么，因为在我这么多年的印象中，西安的房子似乎和上涨没有什么关系。

到了2017年5月中旬，我看到朋友圈有人说西安房价上涨了，彼时我尚未离开苏州。于是我剑及履及，火速赶往西安，在中介带领下走马观花看了看，第二天终于定了一套二手房。在和中介签订协议的时候，房东突然提出加价两万。这种行为在当时的西安比较少见，但在2015年下半年的苏州，我却听过很多，看房的时候房东常常临时加价10-40万不等。所以我没有多想，就同意了。

返回苏州的路上，我突然想看看其他城市的房价是什么样子，于是在安居客上大致翻看了几个城市，心中大致有了一个时间脉络。刚回到家里，一个武汉的同学打来电话，主要是说想帮她弟弟在西安看一套房。我大概说了一点看法之后，就问了那个同学武汉的情况。她说前年本来一直在不急不徐的看房，但过年之后不知道怎么回事，一波接一波的购房者涌向售楼处，很多都是从北上广回来的，动辄两三套的买。后来武汉限购不断升级，开发商捂盘惜售，售楼处永远人满为患，新房摇号根本拿不到，二手房价格节节攀升。幸运的是，她最终还是抢了一套二手房，但这不到半年时间，她的负债至少凭空增加了60万。武汉房价的这些变化，大概发生在距离苏州房价起涨的半年之后，西安房价真正的异动，也大概在武汉、郑州等中部城市起涨的半年之后。后来，西安的楼市表现及不断升级的限购举措我并不意外，至少苏州和武汉已有先例。

每一次房价的上涨，皆是一次财富的洗牌。在财富洗牌中，有的人是主动追求，有的人是被动追随。先知先觉的精明资金，是财富运动主动追求的排头兵。每一次房价上涨的背后，均少不了先行资金的推波助澜。群众是运动的基础，但运动的始发一定不是群众。在我5月中旬之后的几次两地往返中，我就发现有大批长三角地区的人同行，我当时只是觉得奇怪，因为五一黄金周已经过去了。后来我将这些事情放在一起，才有了相对完整的体会。自2015年6月股灾之后，先觉资金从股市高位撤出，悄然进入一线楼市，推高该地区房价之后，又进入了中部城市，后来又进入了西部地区，热钱的城市轮动周期大概都在半年。最后，这股浪潮从大城市蔓延至三四线城市，这就是几年前那次财富洗牌的简单描绘。

与此同时，被潮流裹挟的人也体现出很快的反应速度。在前面的描述中，我们也能看到从东部到西部地区存在着时间差。在那些先知先觉的资金之外，我在现实中见过不少和我一样的人，在一线城市的溢出效应下返乡置业。这类人并不一定属于主动争取，只是在后来的行动中，与先觉资金发生了重叠。

在现实中，我也见过不少人，以一种非常大胆的姿态拥抱潮流。有的不惜全家人吃糠咽菜，维持高度紧绷的负债率进行以贷养贷。也有另外一种人，将以上人群统统归为“炒房团”，这类人多半不明真相或者以偏概全，在财富洗牌中处于比较被动的位置。甚至有些比较极端的人，会将房价的上涨归咎于政府政策、炒房团甚至某位领导，从而采取消极态度，致使情况进一步不利。

一位朋友曾说，房价是区分人群的重要工具，高房价对于城市来说，本身就是一种腾笼换鸟。陈力就列，不能者止，买不起就请让位，会有人不断被边缘化或者挤出，这是城市竞争力提升的真实写照，也是必然结果。不同地区，不同城市乃至不同小区，这种阶级分化都一直在上演。

四、一枚硬币

三月份的苏州，一则至今尚未证实的消息“长三角新自贸区将落地苏州工业园区”，在楼市一石激起千层浪。不过，这个消息似乎更多地是催化作用，从一些数据上看，苏州地区房价这一轮的上涨从去年年底就开始了。

朋友称，“交易中心要被挤爆了，不仅园区房价暴涨，除吴江之外的其他区域都已水涨船高，现在人们就跟疯了一样，正成群结队去吴江抢房。”据说，有一套500万的房子刚刚被卖掉，原房东发现势头不对，立刻凑齐600万，想从新房东手里重新买回来。

是事件驱动的特例，还是一种普遍回暖现象？深圳、南京有没有涨？后来我逐步得到一些未经进一步证实的信息，这些地方没有苏州地区那样的暴力，但也确实出现了比较明显的量价齐升。历史总是如此，回头看都是机会，往前看总是一片迷茫。几年前的那一幕，会不会正在上演？

“太夸张了”。很多朋友表示，这次苏州的上涨，从速度和热度上看，比之前要夸张很多。“都疯了吧，老百姓哪里有那么多钱？园区九龙医院旁边的绿地华尔道，2013年单价1万多点，现在已经6万了，这不是泡沫是什么？”

去年的网络流行词‘六个钱包’，似乎显示出普通购房者真的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，房价真的已经脱离了实际。你认为相当大一部分人不具备这种购买力，但感觉并不一定是真的，这就像学霸每次考试之前都说自己完全没复习一样。我不想知道推动上涨的这些人之中，有多少人是之前喊着没钱的，也不想知道他们的资金从何而来，可事实是半年之后，苏州房价依然出现暴力上涨。是不是你觉得周围的人没有钱，以后的股市就不可能涨了？但真的涨起来的时候，你会发现周边的人一个比一个有实力。

关于泡沫的论调，不止现在有，从住房商品化时代诞生就一直存在。从2015年股灾开始，经济下行的痛苦，节节攀升的房价，人们更加迷茫了。到了2018年，随着贸易战的开始，人民币的贬值和股市的下跌，部分地区的楼市也出现微跌。有些人祭出“蒙代尔不可能三角”，并搬出上世纪80年代末的日本和本世纪初的俄罗斯作为案例，“保房or保汇”的讨论到达了高潮。网上有不少吃瓜群众冷嘲热讽的声音，在他们眼里，中国的房产和汇率已经到了非此即彼、你死我活的地步。无论分析的过程如何，最终的结论一般都是中国经济现在正处于泡沫破裂的前夜。因此，他们要保住自己的资产避免洗牌，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换美元。这种对于泡沫的担忧和类似的思路，阿舟曾经和我交流过，这也是他为什么会很早就开始分散投资。不过，时代虽然发展的很快，但远远比不过互联网时代的人类思维。无论你是否定，还是怀疑、犹豫、被裹挟，时代依然会按照自己的节奏推进。从结果上看，超前的预计和错误的预计，没有太大区别。

股票无论上涨还是下跌，都会伴随分歧，意见趋于一致，伴随而来的往往是趋势的反转。房产也同样如此，在分歧依然大量存在的情况下，暂时不必有太多担忧。人类天然喜欢冒险，但却厌恶其中可能存在的风险，因此会不断寻根究底以寻找确定性。房价一旦有过暴涨，会在人们心中产生基础，进而影响其下一步预期。沿海一线城市的房价，基本保持每三四年上一个台阶，西安的房价经历过大涨之后，后面的动作不会迟缓太多。影响因素究竟是周期还是热钱，或者其他，都并不重要。大道至简，十个90%的可能性综合在一起的结果，不一定比掷硬币更有指导意义。一个硬币有两面，一面是买，另一面是卖，无论怎么分析，落地的时候肯定有一面是朝上，用十个硬币去判断只是在浪费时间。

个人与时代发展息息相关，只要时代的国运不差，个人的结果都不会太差。我觉得判断未来的国运，只需要翻一枚硬币就可以了，那就是GDP。改革开放之后，中国的GDP一度飞速发展，后来是高速发展，到现在仍然是快速发展。2018年中国人均GDP接近1万美元，在历史上，这个数字节点对应的是美国、日本、香港、台湾等地资产暴涨的前夜，这也是最大一轮财富洗牌的开始。至于楼市和股市是否会真的出现超级泡沫，这不是最关键的，只要知道未来孕育的机会比现在更大即可。在总GDP增长趋零之前，增长和机会将一直伴随，这是时代赋予我们的最大机遇。有位高手曾说，一轮牛市如果重来一遍，我不一定能做的更好，甚至不一定能存活，这句话放在任何时代都是正确的。因此，不需要羡慕以往的机遇，眼前的就是最好的。

在前文的故事中，我们能看到不同人在机遇面前的不同选择和表现，我希望我们在未来能够集中精力并且勇敢一些。对于我们绝大多数普通人而言，现在和未来的感受一定都是迷茫的，很难提前预知未来并做好准备，尤其是这个过程中存在很多的坎坷。我见过有一些大神，很准确地预测了上一波牛市并斩获颇丰。这让我自惭形秽，即使我现在回头去看，我都难以说服自己，但他们却为什么会坚信牛市一定会在那个时候出现？也许，他们一定有自己那枚独特的硬币，才能让他们有更高的视野和勇气，抹平后来那一道道劫。